良久后，她的目光清明起来，忽然，用一种很陌生的眼光看着他。
殷逢之微微吸了口气，轻声唤她。
“母后？”
“您怎么了？”
他心底惶然无错，不禁攥紧了她的手。
齐元锦却蹙了蹙眉，缓缓问他。
“是你……回来了吗？”
殷逢之的身形猛地一僵。
齐元锦又嗓音沙哑的唤了一句。
“楚析，是你吗？”
殷逢之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自己的衣袍，震惊和酸楚一瞬间涌满他的胸腔。
这些年，姐姐很少很少主动提起他。
他以为，或许他早就在她的心里淡去了。
她还记得吗？
她认出了吗？
殷逢之张了张唇，试着回应她。
“姐姐，是我。”
声音哑的不像话。
听他回答，齐元锦终于释然的笑了，嗓音幽幽而笃定的说。
“我知道你会来接我。”
殷逢之心头酸楚，看着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竟然还记得他。
还想要他来接她。
殷逢之伪装多年的若无其事也在顷刻间轰然崩塌。
“姐姐，能不能别走？”
他的嗓音里不知不觉染着祈求。
他本以为他可以做的很好，做好儿子好兄长好皇帝。
让她平安康健的过完一生，亲手送她安然的离开。
可是，意识到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他的心底忽的生出巨大的恐惧。
齐元锦没有接他的话。
只是极其缓慢的的眨着眼睛，自顾自的说：“你走了之后……我过得一直很好，我有一个很懂事的儿子，他就像你当年一样照顾着我……”
顿了顿，她又轻轻叹气。
“你们都是……只顾别人不顾自己的性子……这样多累呀……”
殷逢之跪在床前，身形颤抖。
他控制不住的留着眼泪，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他好想告诉她，他不累，他都是甘愿的。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可是，他又怕惊扰了她。
齐元锦似乎很累了，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嗓音也越来越轻。
“有一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和你商量，既然你来接我了，投胎的时候，咱们一起走吧……”
她拉着殷逢之的手，淡淡的笑着。
“来世，我还做你的姐姐，好不好……”
话落。
榻前的烛火飞快地闪了一下。
只余下一片漆黑。
她的手垂下来。
殷逢之深吸了一口气。
缓缓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她尚存温热的手背上。
他无端想起那年春天的桃花庄子。
她面若桃花，站在他眼前微笑着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带你回家吧。”
闭着眼，殷逢之唇角带笑，轻声对着熟睡的她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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