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每逢高考，往往喜欢看看真题。
看看是难是易，自己还记得多少，感慨一下发挥失常，幻想某种更美妙的人生。
薛晓然今年二十岁。
她不一样，她没高考。
原因说来有点难堪。她高三出了一场车祸，脑子受了点不良影响。
主要是死记硬背能力大幅退化，还伴有一定的空间认知、面部识别能力障碍。从前记得的知识点也忘了不少。
记忆应该也丢失了一部分，但还认得家人，普通地生活没什么问题。
但大家都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有一点在意。一点而已。
生活没问题，刨根问底就没多大意义。
今年高考结束没多久。她点开真题页面，打算看看自己会做多少。明年能不能考。
只一恍惚，一片漆黑当头罩下。
起先她以为是瞎了。片刻之后，她意识到明明没有光源，却看得到自己的身体。
向着周围试探地伸出手，开衫的衣袖和葱白的手背映入眼帘，沐浴着均匀的光。
除此之外是毫无景深的黑暗。
她抬腿向前，明黄色的聚光灯“唰”地亮起，正前方突兀地出现了一张陈旧的桌子。
桌面朽得掉皮，桌腿也歪着，令她怀疑碰一下就会塌成一堆木屑。
“欢迎新考生参加无限高考。请在个人信息表上填写相关内容。”
骤然响起的广播声惊得她身体一僵。
这才发现桌上陈设着一张白纸、一支笔和一枚骰子。
无限高考？
她一次高考都没参加过。这两年都还在调养。
据说原本在高中是数一数二的成绩，而今连本科都悬。就是去上大学估计也读不下来。
“欢迎新考生参加无限高考。请在个人信息表上填写相关内容。”
仿佛有谁在盯着薛晓然的一举一动。见她狐疑地站在原地，广播催促道。
于是她拿起笔，往表上写：“薛晓然，年龄：20，性别：女，毕业院校：S中学……”
身侧猛地响起列车进站时，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尖锐声响。
迅疾的风从身后吹来。精准地将填写完毕的信息表卷走。
破桌子发出“吱嘎——”的悲鸣，坚持着没倒。
四周仍是浓稠的黑。
“请新考生掷骰子。”
薛晓然拿起骰子。虽然是规整的六面体，每一面却并非是一个点到六个点。
最小的是三，而后是五。最大的数不清。
她抛起骰子。没怎么用力，骰子却在空中转个不停，而后清脆地落在桌面上。
五个点。
她拈起骰子，每一面都变作了五个点。
“分值：五分。
“下面宣读考场规则。
“第一，考生必须自觉服从监考官管理，不得以任何理由妨碍监考官履行职责。
“第二，监考官有义务对考场规则以及不涉及试题的科目相关知识点作出解答。
“第三，考生得到全部分值，即可脱离考场，作答方式分为个人解答或集体协作……”
黑暗渐渐褪去。
她正站在一间满是灰尘的房间正中。
墙面上悬挂着美洲、非洲大陆形状的挂件，还有星图、字母表、几张广告海报。
不过她暂时没工夫留意更多的装潢细节。
她周围环绕着三男四女。
他们好像从未被黑暗包围一样，每个人的视线都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
不止如此。
她顺着他们的视线回过头去。
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惊愕的、涣散的、淌着血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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