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台小轿,大清早便来了,晃悠的快要睡着了,才停在了红漆两人宽的小门前。
园子一步一景,水中有岛,婆娑、庇荫、斑驳、青苔,传统园林的美在这里完美组合。
王府奢华,侍奉茶水都有专门的茶房。
招牌乌龙奶茶刚好也符合王爷的口味,苏安安被叫去听赏了。
水岸八角亭里,卧榻、围帘、熏香和女仆,这个王爷是一个没落下。
远苏安安不禁叹气,这王爷怕是和他的仆人一样,绝非良善,配不上这一池的春水和飘落的梨花。
“民女叩见王爷。”
“起来吧!”
仔细看,杀人如麻的禄王爷,虽然穿着如水的丝绸,臃肿不堪,但却是个笑眯眯的模样。
不知是真慈悲的弥勒佛,还是如虎的笑面佛。
“赏,苏老板你要什么?”
“王爷抬爱,王爷能赞许这茶,民女已经非常值得了。”
“刘全,你也要赏,这么好的茶,可太妙了。”
昨日趾高气昂送请贴的是刘全,今日点头哈腰的还是他。
“小的为王爷肝脑涂地,只要王爷您喜欢。”
“苏老板,要不留在我禄王府,我日日都能喝上这茶,这茶叫什么来着?”
“奶茶,王爷。”
狗腿子刘全比制茶人苏安安还要积极。
但突如其来邀请,愣神的苏安安其实也答不上来。
“大胆,你怎么敢对王爷如此无礼!”
“刘全”随之而来的是王爷对他的厉声呵斥。
“王爷,小的多嘴,小的该打。”
“听闻祥云茶楼短短几日就成了邱水最热闹的地方,苏老板是怕在我禄王府赚不到银子吗?”
“不是的王爷,我那茶楼赚不了几个钱,主要是我的夫君,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哦?怎么没听刘全提起过啊。”
“王爷,那个老板,我打听过了,那个老板日日都不在店里,外面传言他们要和离了呢。”
“民妇已是糟糠之人,不宜留在王爷府上。”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罢了,你不留,但你也不能轻易走。”
胖王爷有了生气的模样,在场的人没有敢出声的。
等待被别人摆弄的命运,而把玩的人一会儿饮茶,一会小憩,在你们的手里起死回生,就那么漫长的时光在他的眼里只是用来消磨的。
“本王很喜欢你的茶,不过还没有人拒绝过我!”
“王爷息怒,祥云茶楼日后的新茶还请王爷第一个品鉴。”
“那好,不日,太后寿诞将至,太后也喜欢新奇的玩意,但不喜欢茶,你今日若献上太后满意的东西,你和你的茶楼就还有机会存在。”
把玩着酒杯,似醉非醉的眼前人分明是笃定苏安安只会做茶而故意为难的。
苏安安表面冷静,其实内心已经像原子弹爆炸,轰隆一声,一片废墟。
她只是个会读书的小白领,并没有什么才艺,而且是皇家能入眼的东西。
就在被呵斥下去思过的时候,苏安安低头看见了自己鞋面上的月牙。
脑袋里蹦出了一首诗。
鼓起勇气,只能一试了。
“王爷,不知王爷可知李白的诗词《水调歌头》?”
“李白?《水调歌头》闻所未闻。”
太好了,今日或许能交差了。
“我这有一首诗,可献丑奉上,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王爷以为如何?”
“嗯,赏月,适合寿宴。”禄王似懂非懂,只端着酒壶静止着。
“刘全,把歧南先生请来,快去!”
苏安安本以为可以蒙混过关,万一来了个知道的人,自己岂不是要露馅了。
局促不安,最终还是等来了一个夫子模样的老人。
“好词,对月、超然达观、“把酒问青天”,这个问题好像是在追溯明月的起源、宇宙的起源;又好像是在惊叹造化的巧妙,其问之痴迷、想之逸尘,有豪放和不凡的气魄。
这几句有出世登仙的想法,又留恋人间,
整个词构思奇拔,畦径独辟,前半纵写,后半横叙。上片高屋建瓴,下片峰回路转。笔致错综回环,摇曳多姿,上片凌空而起,入处似虚,下片波澜层叠,返虚转实。全篇皆是佳句,全是佳句啊!”
夫子的赞叹,喜出望外的是禄王爷,还有绝处逢生的苏安安。
在禄王的赞许和激动中,苏安安还是没有被放回家,而是安排和歧南先生一起住进了东院。
和歧南先生同行,闲聊几句,便知道他是个啃书的学究,一直感叹苏安安的才华。
承受不了作弊得来的成就,一直推说是有人赠送。
柳先生原是书院的夫子,写一手好文章,王爷夺田加罪,他不得不入府以换妻儿平安。
禄王喜好收集能人异士和奇珍异宝,也养了很多家兵,通过互相残杀的方式选拔最好的兵护卫自己。
听了这些,苏安安后背发凉,这样的人惹不得。
睡觉前,怅然若失地盯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想起,《水调歌头》并不是李白的,而是苏轼的。
真实对不起苏轼,也对不起语文老师。
翌日一直等不到回家的大赦,苏安安连水都喝不下。
日上三竿的时候,来了一个婢女,传话王爷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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